傅海棠论货币：从赌场的筹码谈起——衍生货币 （上）

股票发行，等于创造货币；股票升值，也等于创造货币。这一点，大多数人可以认同，理解。但说到“股市交易结算金余额”也等于创造了一倍的货币，很多人无法认同，更无法理解：难道说，我准备买股票，往股市的资金账户里存了100万元，就等于创造了新的货币？

要知道，我存入到股市的资金100万元，是从银行那里传出来的，银行资金减少了100万元啊，这不是全社会资金没有变化吗？

要理解衍生货币的创造流程，我们需要先梳理一下社会上存在的各种衍生货币模式，它们至少包括：

一、赌场筹码

二、期货、期权与股票

三、理发卡与充值卡

四、共享单车与押金

五、卖楼花与预售款

六、余额宝

七、基金、保险与信托

八、白条与汇票

一、赌场筹码

小赌怡情，大赌要命。赌博不是好事情，但国人好赌，所以街头巷尾麻将桌，房前屋后扑克摊，都可以有赌徒聚集。中国法律是禁止赌博的，便有人越墙去境外赌球、赌百家乐。而全世界所有赌场，都是热诚欢迎中国人的。中国的周边国家更是纷纷开设赌场吸纳有钱的中国人豪情开赌，更不用提近在咫尺的澳门赌场了。有些庸俗的经济学家，便把澳门赌场的收入，作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风向标。

但是，很少有人想到一个问题：赌客进入赌场赌博的时候，用的不是钞票，而是筹码。筹码是赌场自己订制的，仅限于在赌场内赌博或消费，离开赌场概无用处。即便如此，所有赌客都还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资金转到赌场的账户，兑换成一批筹码后，再下场赌博。

我们假设张三李四的银行卡都有100万元资金，他们进入赌场后，把钱转账给赌场，各自换来一堆相当于100万元的筹码，然后开始热火朝天开赌。且不管他们是相互之间赌，还是跟赌场庄家赌。赌博行为一旦开始，他们手里的筹码是什么？是不是货币？有无货币属性？

在赌客眼里，筹码当然是货币！他们看待筹码的眼光，一如看待金钱。如果赚了100万元的筹码，他们眼里冒出的金光不亚于看到了金钱，甚至还有余，因为赌场来钱快，兴奋感要更强烈一些。

可是，在他们赌博之外呢？赌场在干什么？他们各自的100万元钱，由赌场存入了银行。在全社会的银行体系内，货币总量是均衡的，没有增减。但是，张三李四此刻正在赌场内流连忘返，已经暂停了各自的100万元资金的其它消费和投资权利。而此时，赌场拿着这笔钱，可以存银行、可以去投资。或者说，这笔钱，仍在经济体系内循环。

有一个更简单的事例可以说明这一点。假设王五在自己家里开小赌怡情会所，来的10个人各自缴纳1万元，换了一堆扑克牌作为赌博的代币。然后他们兴高采烈赌起来。此时，王五拿着这10万元钱悄悄跑出去批发了一车苹果，拉到水果市场卖掉了，赚了2万元才回家。到家后，赌客们有赢有输，10万元易主到不同的人，然后大家做鸟兽散。

在这个过程中，参赌的10万元资金被王五拿到经济体去循环了一圈，赚了2万元。那些赌客们呢？他们以为自己手里的扑克牌就是货币（潜台词：自己的钱还在王五的保险箱里放着），他们在用货币互赌。此时，扑克牌就起到了筹码的作用，就是类似于货币。在这美好的一天，社会的货币是不是增加了10万元？

没错，赌场里的资金，是社会循环使用的资金。赌场里的筹码，是被赌客们看成货币的。此时，筹码代表货币，满足着货币主人们赌博的需求。

那么，筹码是否具有货币的基本职能呢？

1、价值尺度。筹码可以标价，你赌10元还是10万元，筹码都可以满足标价的职能。

2、流通手段。在赌场内，筹码是可以自由流通的。除了用于赌博，也可以用于购买物品。

3、储藏手段。在赌场内，你可以把筹码存起来，明天再用或者下次再用。你也可以把筹码带回家，只要赌场不倒闭，你过几年回来，仍可以用它来赌博。

4、支付手段。在赌场内，你可以用筹码支付小费。

5、世界货币。硬通货才有世界货币的功能，世界所有国家的纸币都已经不具有世界货币的功能。筹码也是一样的。要具备世界货币职能，都需要换汇才行。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赌场里的筹码，跟货币并无区别。在赌桌上，赌徒们用它来参赌，将筹码视为货币。而此时，他们原始的货币存入了赌场老板的账户里趴着生息。而银行，则按照存款多少，以货币乘数去放大成贷款。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筹码作为货币，与其它货币相比，唯一的差异在于它不具备货币再放大功能。在货币乘数限制下，1元的普通货币可以有5元或更多的贷款扩大，而筹码无法实现这一功能。所以，简单一句话：筹码作为货币，不具有乘数效应。因此之故，我们将其称为“衍生货币”。

二、期货、期权与股票

与赌场最相似的就是期货市场。每一个交易者进入期货市场的时候，也是要转一笔资金到期货资金账户的。这笔钱分作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交易行为产生时，以“交易保证金”的模式被交易所冻结，暂时不能再从事合约交易，也不能转账出金；另一部分是资金余额，以客户自己的名义存在银行账户里。

但是，这两笔资金，虽然一部分冻结、一部分以自己名义存银行，但实际上，交易过程中没有占压任何资金。所有的资金，就其本质而言，仍存入在商业银行里，没有影响银行对资金的使用——扩大贷款。这就意味着，在交易者将资金从原有的银行账户转账到期货账户前后，无论是否发生交易，这笔钱都等于在整体的银行系统中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银行资金无增减，交易者却可以“按照自己的资金多少”自由进行期货交易。对交易者而言，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资金、在自己的账户、并且由自己支配。他哪里知道，对交易所而言，等于是给了他一笔筹码而已。他在用这些筹码进行交易。只不过，这些筹码是无形的，类似于一种可交易的权利。这种可交易的权利，就是一种衍生货币。

所以，我们说，期货交易的保证金余额，等于倍增的货币。

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也就知道，期权交易的保证金余额，也等于倍增的货币。

同样的情形，也存在于股票市场。股票市场与期货市场的最大差别，看起来是股票市场买卖的是“股票”，似乎是有形或者最起码是代表一定资产权益的凭证。而期货市场似乎是空对空的。其实也不然。期货市场交易的是一种合约，约定了某个日期内进行实物交割的合约。这种合约的本质，与股票并无差异。

现在，我们来看一种状况：某投资者张三，决定要去投资股市了。他把100万元资金从银行里转出，然后转入到股票市场的资金账户里。资金进入这个帐户后，证券公司以客户保证金的模式再存入银行。于是，银行体系的总资金并无变化，不影响全社会的贷款规模。

而此时，张三仍认为自己的100万元资金属于自己所有。他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在做梦要动用这笔资金买什么股票。这笔他以为存在的资金，与赌场的筹码并无差别，也是衍生货币。

这就是我们在前一片文章里谈到的：股市保证金余额，等于倍增的货币。这个货币，功能受到一些限制，但不影响它货币角色的基本职能。

三、理发卡与充值卡

在中国，你去任何理发店，都会被理发师或者洗头小妹询问是不是会员，要不要办卡，然后会热心地给你推荐办理某种模式的充值卡，持有这张卡，到店里消费，就可以打八折、五折甚至三折。

为什么理发店如此热衷于让你办卡呢？因为理发店的老板有资金需求。

1、开店，需要租房子，得支付一笔租金加保证金；

2、装修，需要一笔装修费，这往往是无法拖延的；

3、营业，需要采购设备和用品，小理发店也无法赖账；

4、经营，需要支付员工费用和水电费……

所有这一切，都是需要理发店老板事先垫付的。这样的小本经营，要想回本、有盈利，需要很长时间。如果老板的资金不充裕，开这样一个理发店，就可能较长时间影响他的个人和家庭生活。

所以，小老板都想尽快回款。让客户办理发卡，就是尽快回款的办法之一。你来店里理发一次，消费也许只有50元，但你充值1000元，却可能在一年内都用不完。这一年间，你尚未消费，钱却已经落在老板的口袋里，他可以用这笔钱去消费、支付员工工资、甚至进一步去开一家新店。

我们假设老板开一家新店，总投入50万元，每年正常经营利润是10万元。他需要5年时间才收回本金。但如果加大推广各种充值卡，每个卡充值1000元，只需要500个客户充值即可收回全部资金，这意味着理发店的小妹们如果每周推销10个客户，只需要一年时间，小老板就能拿回全部投资款。小老板可以继续维持日常经营，并且考虑去开一家新店。

在理发卡这个案例中，消费者充值100元，拿到一张卡，他认为这张卡代表自己的钱仍有1000元。他心理认为，这笔钱，等同于存在银行里，当需要来理发的时候自动扣减就可以了。他这样认为着，意味着他这张卡就是1000元货币，这是派生出来的货币，我们也称之为为“衍生货币”。

而他真实的那1000元呢？早已进了理发店老板的账户里。老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笔钱是自己的，所以，他按照自己的心愿在消费、投资。与客人转账之前相比，银行体系内的资金总量并无变化。但经济活动却显然增加了——理发店客户原来不会消费的钱，被理发店老板提前消费了，而此时，客户仍认为自己的钱是存在的。

于是，我们就有了结论：理发卡的充值，等于倍增的货币。

不只是如此，社会上所有的充值卡、购物卡，以其金额计算，都等于倍增了货币。这些货币，就是衍生货币。

在这里，我们将“消费者”自己认为存在的货币看作是倍增的货币、衍生货币。看起来，这些衍生的货币尚未发生任何作用，但是，考虑到真正的货币已经被消费掉或者投资用掉了，增加了社会经济活动，促进了经济发展。这些效用，就本质而言，却恰恰是衍生货币带来的。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衍生货币，理发店没有办理发卡，健身店没有办健身卡，高尔夫球场没有办会员卡，等等，则社会活动势必减少。对经济发展是不利的。

因此，我们也可以换个角度说，衍生货币才真正发挥了促进经济发展的作用，衍生货币是经济发展的助推器。

四、共享单车与押金

最能说明衍生货币功能的，是中国的新四大发明之一，共享单车。2015年6月，ofo才开始启动，结果，仅仅两年多时间里，小黄车已经连接了1000万辆共享单车，累计向全球20个国家、超过250座城市、超过2亿用户提供了超过40亿次出行服务。摩拜单车启动于2016年4月，一年后，就创造了单月注册客户2400万人的成绩，2018年3月，膜拜诞生仅仅两年之后，美团就宣布作价27亿美元收购摩拜。

如今，且不说共享单车面临的一些问题，但就这种商业模式而言，摩拜和ofo都创造了商业应用的奇迹，而其中发挥做大作用的，恰恰是衍生货币——押金。

共享单车骑行一次的费用不高，1元上下，非常便宜、环保、便捷，而且免去了车辆购买和维护的费用，对于消费者而言，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制造或购买一辆车需要上千元、完成公司运作更需要巨额资金，宣传推广的费用更不可计量。如果按照传统商业模式，需要有极大资金规模的机构才能实行，因为前期需要沉淀海量资金。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共享单车的企业普遍采取了先交押金的方式。你注册、交押金，而且押金并不高，充其量一两百元，远不及一辆自行车的费用。对消费者而言，这笔钱的付出并不是多单的负担。但如果一辆车能绑定1000个注册者，就可以收到10万元押金，这个金额的数量才是真正惊人的。2018年下半年起，ofo的经营出现问题，突然导致了一窝蜂的退押金热潮，据说其押金总量高达数十亿元以上。

我们且不去探究企业经营优劣和存亡问题，单独看这笔所谓的押金，其实就是衍生货币。每一元钱的押金，都意味着社会货币的倍增。

比如，张三注册为用户，充值100元。然后开始体验骑行之旅。由于每次骑行之后还要单独计费，所以，他认为，他的押金100元是始终在共享单车的公司账面上的。在他心理，他有100元的存款——这笔钱，我们称之为衍生货币。

而在公司层面，所有的押金收起来统一管理，已经用于新车制作、广告宣传、员工薪酬等等方面。张三的100元看起来不重要，但成千上万的张三们组合起来，就汇聚成了十亿元级的总押金。这笔钱，足以维持一个万人企业的生存和发展。

如果一切顺利，企业茁壮成长，将来有了盈利，消费者收回押金，企业可以免押金骑行，一切就都完美了。而今，突然有媒体宣传企业有资金问题，要大家去退押金，这就等于银行挤兑，公司当然无法应付。

现在，让我们重新面对共享单车行业。这个行业能快速膨胀到极致，靠的是什么呢？就是衍生货币的巨大威力。衍生货币，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五、卖楼花与预售款

彻底改变中国人生活方式的，还有房地产市场的巨大变化。在传统意义上，建房子，当然需要一大笔钱。卖房子，当然要等房子造好了才能卖。但是，谁有那么巨大的资金实力能先造好房子再卖呢？1953年底，霍英东在香港首创动工兴建前先交订金、分期付款的方式售屋，犹如先开花（付钱）后结果（建成），时人称作“卖楼花”。

卖楼花的方式，意味着房子还在图纸上，买房人就得预先支付一笔资金。对于买房人而言，他心理认为，这笔钱仍是自己的，只是暂时存在房地产公司名下，将来买房子，只需要支付尾款就是了——这笔预付款，他认为的钱，也就是衍生货币。

对房地产公司而言，则等于提前收到了卖房款，可以抓紧购买材料、扩大施工、加快施工进度，更重要的是，这笔钱，完全没有利息，资金成本为0。而且，如果运作得当，比如图纸显示五栋楼，事先把楼花全卖掉，可以收到相当于一栋楼的全款，就可以用这些钱先建成一栋楼，等收到客户的全部尾款的时候，再建下一栋楼。等第三栋楼竣工销售的时候，就可以去开发新的楼盘了。如此滚动运作，可以实现四两拨千斤的功效，只需要一笔很小的初步启动资金，就可以撬动规模巨大的楼盘建设。

在香港社会百业待兴的1950年代，霍英东的创举为他带来了巨大的机会，而他的努力，更给香港房地产市场的快速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一切，就得益于衍生货币的效果。

中国的房地产市场的首付款制度与之类似。早期的首付款，也是在房子尚未开建就需要缴付一笔钱的。很多房地产开发商资金有限，却可以撬动大楼盘，由此要么暴富、要么烂尾（后续钱款不足或者企业老板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随着房地产市场的规范发展，管理当局限制楼盘必须结构封顶才能预售，这加大了房地产公司的资金压力，却也促进了市场的规范发展。

但无论怎样，房地产预售款，也等于倍增的货币。购房者认为存在于房地产公司的预售款，就是衍生货币。

这样的衍生货币，对购房者、房地产开发商都是有好处的，对于社会经济发展，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2018年末，有传说某地要取消预售款模式，这无疑是开历史倒车的行为，会损伤经济发展，对任何一方都是不利的。

六、余额宝

论及创造衍生货币的规模，一家理发店，仅涉及数十万或最多数百万元；一家商场的购物卡，充其量不过数千万元；共享单车的规模要大一些，有数十亿元；房地产开发企业的预售款，可能达到百亿元；而中国创造衍生货币最大的企业，莫过于阿里巴巴和腾讯。他们的移动支付模式，为中国创造了数以万亿元计的货币。

首先看支付宝的模式。商家安装支付宝的客户端，客户只需要用手机扫一下二维码，就可以实现支付，看起来非常便捷。在支付环节，如果是银行卡对银行卡，则这种支付方式与传统的银行间支付并无区别。而支付宝则提供了一种新的模式：消费者和商家都可以建立一个余额宝的账户，其中可以有小额的资金存余。当使用余额宝对余额宝支付的时候，其本质上就是余额宝变成了一家银行，支付双方的资金在余额宝这家银行内进行。

对阿里巴巴来说，余额宝里的资金，以同业存放的模式存入商业银行，本质上与证券公司的股票交易保证金余额是一样的。所以，余额宝的资金余额，也是一种衍生货币，是倍增的货币。

为了提高资金使用效率，余额宝干脆给客户提供了一种新的选择：可以用余额去认购货币基金。这个货币基金的规模在2018年底达到1.69万亿元，成为中国最大的货币基金。我们由此也知道了余额宝的真实规模——在某种意义上说，余额宝创造的货币规模，几乎等同于央行降准一个百分点。

腾讯的移动支付，跟余额宝是类似的，其规模虽未披露，但可以想象规模十分庞大。

所以，我们要感谢阿里巴巴，感谢腾讯，他们通过金融创新的模式，为社会新增了数万亿的衍生货币，为中国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七、基金、保险与信托

充分利用衍生货币的特点开展经营和投资活动的，当属保险、基金等金融机构，而且其规模之巨大、对经济活动影响之巨大是难以估量的。

首先看各类投资基金的做法。基金公司先募集一笔资金，然后负责管理这些资金用于投资。对于资金提供方（投资者）来说，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资金在基金公司那里。他个人的消费、生活习惯都是建立在自己总资金没有变化的基础之上的。所以，他自以为持有的基金资产，就是派生出来的倍增货币。即：投资者投入到基金公司的资金，也是衍生货币。

美国的货币统计中，是把货币基金纳入到广义货币M3之中的。但我们仔细推敲便不难发现，股票基金的性质也是一样的。更进一步，其它所有基金产品，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汇聚资金、管理财富，基金公司的职能与银行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点。最大的不同是资产的便利性不及银行的活期存款，而更像是银行的定期存款。

保险公司的资金运用也是一样的道理。风险保障型的保险产品（如意外险、财产险等），保险公司采用概率精算的方式，确保支付总额与保费总收入的均衡，然后重点去将保险资金用于投资增值。寿险类产品就更考验保险公司的投资能力。而万能险则在寿险基础上加上了分红功能，在保障之外多了资金增值的额外收益，使得万能险更具有基金的属性。

中国的一些保险公司在探索运用资金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典型的便是某些公司通过万能险募集资金后，大笔投资到被严重低估的上市公司去。比如万科、中国建筑等，就曾获得保险公司的举牌收购。其基本做法就是充分运用衍生货币的功能——汇聚投资者的钱财，集中资金买进优质股票，享受股票带来的分红收益和股价上涨的资本利得。

保险公司如果只是谋求投资而不是改变上市公司管理结构，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如果予以有效引导，本来是一件美事。可惜，监管机构将其中的瑕疵指斥为“害人精”、“妖精”，对市场产生了一定的损害。

信托公司的产品与基金的属性更接近。所以，信托公司运用资产的过程，也是衍生货币派生的过程。我们不再赘述。

八、白条与汇票

农产品收购市场曾长期流行白条现象，即企业收购的时候，由于资金紧张，暂时无法足额支付款项给农民，而是开出一张白条，载明金额，等企业卖出产品后，农民可以拿着白条来兑换钱款。随着国家规范和农民金融意识的觉醒，打白条现象才逐渐减少了。但即便在今天，仍有一些地方的水果、甘蔗等领域存在着打白条的现象。

不只是农业领域，有的工商企业由于经营困难，延期支付员工的工资奖金，也采取打白条的做法。更有一些特权人物或单位在餐饮消费等方面不肯直接付款，也用打白条的方式给商家，由此引发一系列问题。

白条，其实就是借条，是一种阶段性的欠款行为。对持有白条的人来说，他会将这张白条载明的金额看成是自己的钱；而对开出白条的单位，事实上是暂时占有这笔钱。于是，一张白条，两份金额，货币就这样被创造出来了——如果开具的白条规模是1亿元，等于社会凭空多出了1亿元的衍生货币。

老实巴交的农民、社会的弱势群体，无意中却创造了货币，这看起来是一种高端金融行为，却充满着无奈和悲哀。如果白条持有者资金充裕，不影响生活，也就罢了，对社会经济发展是有正面作用的。但如果白条持有者本就十分拮据，拿着白条的唯一作用就是心存一个幻想，却不得不减少自己的消费水平，这样的货币创造，对于经济发展却有破坏作用。因此，国家通过各种方式严禁向对于低收入群体打白条，无疑是正确的。

而“不差钱”的企业间开具白条，对经济发展却是有一定好处的，也是国家规范和与白条模式有点类似的是汇票。我国有专门的《票据法》来规范汇票、本票和支票。

汇票，是汇票是出票人签发的、委托付款人在见票时或者在指定日期无条件支付确定的金额给收款人或者持票人的票据。汇票分为银行汇票和商业汇票。汇票的本质是一种延期支付行为，以商业承兑汇票为例，其基本流程是：

甲方向乙方购买商品，成交金额是100万元，甲方考虑到资金周转和安全性等因素，没有向乙方支付实际资金，而是开具一张商业承兑汇票，要求乙方持有这张汇票去指定银行兑现钱款。乙方可以持票立即去银行兑付，也可以延迟一段时间再去银行兑付。当乙方来到指定银行时，银行收回这张汇票，将确定的100万元资金交付给乙方。

汇票的延期支付模式，也是一种类似于打白条的行为。这种行为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也受到金融企业的欢迎，因为汇票的贴现率变化，会在流转过程中产生利润：比如，如果汇票是限期6个月支付的，而企业又急需资金周转，如前述的乙方可以将汇票转让给丙方，转让的时候，丙方支付资金98万元。支付之后，相当于乙方损失2万元，但直接获得了98万元的资金支配权。丙方变成了出借方，当票据到期时再去银行兑付，可以获得2万元的差价。这就是贴现的成本。由于票据行业非常发达，金融企业间转让票据的活动十分频繁，赚取票据利息是一种金融投资行为。

汇票、本票和支票，都是一种延期支付工具。每开出一张这样的票据，就是创造一份衍生货币。这样的衍生货币，是经济的润滑剂，有利于经济的健康发展。

九、衍生货币助推经济

货币是经济的血液。货币充裕，经济就会持续健康稳定地发展。货币不足，就容易造成通货紧缩，经济萧条。历史上所有的萧条都产生于通货紧缩的环境下。因此，经济健康发展，需要有充足的货币供给。

货币供给不只是常规的基础货币投放要足，也不只是信贷规模的扩张。现代社会，更应重视衍生货币的影响。

我们有理由去思考：为什么中国的M2总是被人抨击过高？如果以GDP的规模去比，似乎中国的比值远高于美国。但是，如果把衍生货币加进去呢？把美国的股市总市值和保证金余额加上去、把美国的期货期权市场资金规模加上去、把美国的共同基金加上去，再把美国的证券公司、保险公司、信托公司的资产加上去呢？

为什么美国的经济能保持长期稳定发展？这离不开美国的股票市场的持续繁荣，离不开美国金融衍生品市场的发达。

从美国那里，我们能得到什么样有益的启示呢？

且看下篇。